通典卷第一百六十二 兵十五
敵無固志可取之 歸師勿遏 大陣動則亂因乘之而敗 先設伏乘勢逐敵敗之 乘勝 乘勢先聲後實 因敵懼遂取之 推人事破災異 散眾 風雲氣候雜占
孫子曰:「必生,可虜。」將怯弱,則有必生之意,可急擊而取之。
敵無固志可取之
春秋時,晉師伐楚,至於邲。毗必切。楚師出陣。楚將孫叔敖曰:「進之!寧我薄人,無人薄我。詩云:『元戎十乘,以先啟行。』先人也。元戎戎車在前,詩小雅言,王者軍行,則必有戎車十乘,在前開道,先人為備也。軍志曰:『先人有奪人之心。』薄之可也。」奪敵戰心。先,蘇見切。遂疾進師,車馳,卒奔,乘晉軍。晉帥荀林父不知所為,鼓於軍中曰:「先濟者有賞!」中軍、下軍爭舟,舟中之指可掬。兩手曰掬。中軍裨將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於河,故敗而先濟。先具舟,有必生之意。
春秋時,晉侯伐齊,齊侯駕,將走郵棠。郵棠,齊邑。太子與郭榮扣馬,太子,光也。榮,齊大夫也。曰:「師速而疾,略也。言欲行略其地,無久攻意。將退矣,君何懼焉?且社稷之主,輕則失眾。君必待之!」將犯之。太子抽劍斷鞅,乃止。於是晉師東侵至濰,南及沂。齊侯納太子諫,遂不敗。
春秋時,吳伐楚,楚師敗,及清發,水名。將擊之。夫概王曰:「困獸猶鬥,況人乎?若知不免而致死,必敗我。若使先濟者知免,後者慕之,蔑有鬥心矣。半濟而後可擊也。」從之,又敗之。楚人為食,吳人及之,奔食而又從之,敗諸雍澨。五戰,及郢。奔食,食者走不陣。澨音誓。
漢將趙充國討先零羌,羌久屯聚,解弛,睹見大軍,棄車重,欲渡湟水,道阨狹,充國徐行驅之。或曰逐利行遲,充國曰:「此窮寇不可迫也。緩之則走不顧,急之則還致死。」諸將校皆曰:「善。」虜果赴水,溺死者數百,於是破之。
後漢涼州賊王國圍陳倉,不拔而去。漢將皇甫嵩進兵擊之。董卓曰:「不可。兵法,窮寇勿追,歸眾勿迫。今我追國,是迫歸眾,追窮寇也。困獸猶鬥,蜂蠆有毒,況大眾乎!」嵩曰:「不然。前吾不擊,避其銳也。今而擊之,待其衰也。所擊疲師,非歸眾也。國眾且走,莫有鬥志。以整擊亂,非窮寇也。」遂獨進擊之,使卓為後拒。連戰大破,斬首萬餘級,國走而死矣。
晉將劉毅泝江追桓玄,戰於崢嶸洲。於時官軍數千,玄兵甚盛,而玄懼有敗衄,常漾輕舸於舫側,故其眾莫有鬥心。官軍乘風縱火,盡銳爭先,玄眾大潰。
隋煬帝征高麗,大將宇文述與九軍過鴨綠水,又東濟薩水,去高麗平壤城三十里,因山為營。高麗國相乞支文德遣使偽降,請述曰:「遂旋師者,奉其主高元朝行在所。」述見士卒疲弊,不可復戰,又平壤險固,卒難致力,遂因其詐而還。半濟,賊擊後軍,於是大潰不可禁止,九軍敗績,一日一夜還至鴨綠水,行四五百里。初,渡遼九軍三十萬人,還至遼東城,唯二千七百人耳。
孫子曰:「歸師勿遏。」若窮寇遠還,依險而行,人人懷歸,敢能死戰。徐觀其變,而勿遠遏截之。
歸師勿遏
後漢末,曹公圍張繡於穰,劉表遣兵救繡,以絕軍後。公將引還,繡兵來追,公軍不得進,連營稍前。到安眾,繡與表兵合守險,公軍前後受敵。公乃夜鑿險為地道,悉過輜重,設奇兵。會明,賊謂公為遁也,悉軍來追。縱奇兵步騎夾攻,大破之。公謂荀彧曰:「虜遏吾歸師,而與吾死地戰,吾是以知勝矣。」
十六國前秦苻堅自伐晉,於壽春敗還長安,慕容泓起兵於華澤,堅將苻叡、以芮反。竇衝、姚萇討之。苻叡勇果輕敵,不恤士眾。泓聞其至也,懼,率眾將奔關東,叡驅兵要之。姚萇諫曰:「鮮卑有思歸之心,宜驅令出關,不可遏也。」叡弗從,戰於華澤,叡敗績,被殺。
十六國夏赫連勃勃伐南涼禿髮傉檀,大敗之,驅掠二萬七千口、牛馬羊數十萬而還。傉檀率眾追之,其將焦朗謂曰:「勃勃天姿雄,御軍齊肅,未可輕也。今因抄掠之資,率思歸之士,人自為戰,難與爭鋒。不如從溫圍北度,趣萬斛堆,阻水結營,制其咽喉,百戰百勝之術也。」傉檀不從。勃勃聞而大喜,乃於陽武下峽鑿淩埋車以塞路。勃勃乃勒眾逆擊,大敗之,殺傷萬計。
十六國後涼呂弘攻段業於張掖,不勝,將東走,業議欲擊之。其將沮渠蒙遜諫曰:「歸師勿遏,窮寇勿追,此兵家之戒也。不如縱之,以為後圖。」業曰:「一日縱敵,悔將無及。」遂率眾追之,為弘所敗。業嘆曰:「不能用子房之言,以至於此。」
孫子曰:「兵以詐立,以利動,以分合為變者也。兵一分一合,以敵為變。兵法詐詭,以利動敵心,或合或離,為變化之術。故其疾如風,進退應機。其徐如林,不見利不前,如風吹林,小動而其大不移。侵掠如火,猛烈也。不動如山,守也。不信敵之誑惑,安固如山。難知如陰,莫測如天之陰雲,不見列宿之象。動如雷霆。疾速不及應也,故太公曰「疾雷不及掩耳,疾電不及瞑目」也。指嚮分眾,因敵而制勝也。旌旗之所指嚮,則分離其眾。先知迂直之計者勝,此軍爭之法也。」
大陣動則亂因乘之而敗違不動如山之義也。
東晉,前秦苻堅率兵來伐晉,晉將謝石、謝玄拒之。堅遣其將朱序說石等以眾盛,欲脅而降之。序謂石曰:「若秦百萬之眾皆至,則莫可以敵也。及其眾未集,宜在速戰,若挫其前鋒,可以得志。」晉將遣使請戰,許之。堅師列陣逼淝水,晉師不得渡。晉將使謂堅將苻融曰:「君懸軍深入,置陣逼水,此持久之計,豈欲戰者乎?若小退師,令將士周旋,僕與明公緩轡而觀之,不亦美乎?」堅眾皆曰:「宜阻淝水,莫令得上,我眾彼寡,勢必萬全。」堅曰:「但卻軍,令得過,我以鐵騎向水逼而殺之。不然,因其濟水而覆之。」於是麾軍卻陣,軍遂奔退,制之不可止。玄以八千精卒度淝水逼之,融馳騎略陣,馬倒,被殺,軍遂大敗。晉師乘勝追擊,死者相枕。堅為流矢所中,單騎遁走。
後周末,隋文帝作相輔少主,相州總管尉遲迥舉兵不從。隋文帝遣將韋孝寬討之。迥男惇都昆切率眾十萬人入武德,軍於沁東拒之,沁,七鴆切。與孝寬隔水相持,乃布兵二十餘里,麾軍小卻,欲待孝寬軍半渡而擊之。孝寬因其卻,乃鳴鼓齊進,惇遂大敗。
大唐光宅初,武太后臨朝稱制,徐敬業於揚州起兵,以匡復皇家為辭,月餘日間,致精卒數萬。太后遣將軍李孝逸領兵討之。敬業率軍拒於下阿谿,方成列,敬業謂其徒曰:「自知衣甲非厚者,居後。」眾乃爭退。孝逸之師因其動噪而奔擊,乃大敗焉。
先設伏乘勢逐敵敗之
東晉末,盧循率眾數萬,方艦而下。晉相宋武帝率兵拒之,出輕利鬥艦,躬提幡鼓,命眾軍齊力擊之。又上步騎於西岸。右軍參軍庾樂生乘艦不進,斬而殉之。於是眾軍騰踊爭先。軍中多萬鈞神弩,所至莫不摧陷。宋武自於中流蹙之,因風水之勢,賊艦悉泊西岸。岸上軍先備火具,乃投火焚之,煙焰翳天,賊眾大敗,追奔至夜乃歸。循等還潯陽。初,分遣步兵,莫不疑怪,及燒賊艦,眾乃悅服。
乘勝
後漢末,曹公征張魯,定漢中,劉曄進說曰:「明公以步卒五千,將誅董卓,北破袁紹,南征劉表,九州百郡,十并其八,威振天下,勢慴內外。今舉漢中,蜀人睹風,破膽失守,推此而前,蜀可傳檄而定也。劉備,人傑也,有智度而遲,新得蜀,人猶未附。今破漢中,蜀人震恐,其勢自傾。以公之神明,因其傾而壓之,無不剋也。若少緩之,則諸葛亮明於理而為相,關羽、張飛勇冠三軍而為將,蜀人既定,據險守要,則不可犯也。今不取,必為後憂。」曹公不從。居數日,蜀降者說:「蜀中一日數十驚,備斬之而不能禁也。」曹公悔之,又問曄曰:「今尚可擊否?」曄曰:「今已小定,未可擊也。」曹公違之而失。
晉鎮南將軍、都督荊州杜元凱,襲吳樂鄉,在今江陵郡松滋縣東六十里。虜都督孫歆。沅、湘以南,至於交、廣,睹風送款。時眾會議,或曰:「百年之寇,未可盡克。今將暑熱,水潦方降,疾疫將起,宜俟來冬大舉。」元凱曰:「昔燕樂毅藉濟西一戰,以併強齊。今王師兵威已震,譬如破竹,數節之後,皆迎刃而解也。」遂指授群帥,直詣秣陵。所過城邑,莫不束手,遂平吳國。先議者慚而謝焉。
十六國蜀李特攻晉將張徽,徽軍潰。特議欲釋徽還涪,音浮。諸將進曰:「徽軍連戰,士卒傷減,智勇俱竭,宜因其弊遂擒之。若舍而寬之,徽養病收亡,餘眾更合,圖之未易也。」特從之,復進攻,徽潰圍走。特遣將水陸追之,遂害徽,生擒徽子存,以徽喪還之。
東晉將周訪討賊杜曾,曾大潰,殺千餘人。訪夜追之,諸將請待明日,訪曰:「曾驍勇能戰,向之敗也,彼勞我逸,是以克之。宜及其衰乘之,可滅。」鼓行而進,遂定漢沔。
大唐武德初,劉武周據太原,使其將宋金剛屯於河東。太宗往征,金剛遁走。太宗追擊,大破之,乘勝逐北,一日一夜行二百餘里,轉戰數十合,士卒疲弊。至高壁嶺,總管劉弘執馬而諫曰:「糧已竭,士卒疲頓,願且停營,待兵糧咸集,而後決戰。」太宗曰:「功者,難成易敗;機者,難得易失。金剛走到汾州,眾心已沮,我及其未定,當乘其勢擊之,此破竹之義也。如更遲留,賊必生計,此失機之道。」遂策馬而去。諸軍乃進,莫敢以飢乏為辭,夜宿於雀鼠谷之西原。太宗不食二日,不解甲三日,軍中苦飢。此夕唯有一羊,太宗撫將士,與之同食,三軍感恩,皆飽而思奮。明日,趨汾州。金剛列陣,南北七里,以抗官軍。太宗遣總管李勣等當其北,翟長孫等當其南,親御大軍以臨之。諸軍戰小卻,為賊所乘,太宗率精騎三千直趨金剛,賊眾大潰。
武德初,太宗征薛仁杲,大破之,乘勝遂逼折城。竇抗等苦諫曰:「賊主猶據堅城,雖破其將宗羅,未可即逼。請按兵以候其變。」太宗曰:「算之久矣。破竹之勢,不可失也。賊大軍已敗,餘眾何足為虞,凶魁之計盡於此矣。」遂率眾而進。至夜半,軍臨賊城,守陴者皆亂,爭自投而下。仁杲窮蹙,開門請降。
乘勢先聲後實
春秋,晉侯伐齊。齊侯禦諸平陰,塹防門而守之,廣里。晉將范宣子告齊大夫析文子,曰:「吾知子,敢匿情乎?魯人、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,既許之矣。若入,君必失國。子盍圖之!」子家以告公。公恐。晏嬰聞之,曰:「君固無勇,而又聞是,弗能久矣。」不能久敵。齊師夜遁。
漢王遣韓信破陳餘,後信購致廣武君李左車,師事之。韓信曰:「僕欲北攻燕,東伐齊,若何而有功?」對曰:「今將軍涉西河,虜魏王,擒夏說閼與,一舉而下井陘,不終朝破趙二十萬眾,誅成安君,名聞海內,威振天下。此將軍之所長也。然而眾勞卒罷,音疲。其實難用。今將軍欲舉倦弊之兵,頓之燕堅城之下,欲戰恐力不能拔,情見勢屈,曠日糧竭。而弱燕不服,齊必距境以自強也。燕齊相持而不下,劉項之權未有所分也。若此者,將軍所短也。臣聞善用兵者不以短擊長,而以長擊短。為將軍計,莫如按甲休兵,鎮趙,撫其孤弱,百里之內,牛酒日至,以饗士大夫醳兵。魏都賦曰:「肴醳順時。」劉逵曰:「醳,酒也。」北首燕路,而後遣辯士奉咫尺之書,暴所長於燕,燕必不敢不聽從。燕已從,使者東告齊,齊必從風而服,雖有智者,亦難為齊計矣。如是,則天下事可圖也。兵固有先聲而後實者,此之謂也。」韓信並從之。燕、齊從風而靡也。
因敵懼遂取之
春秋時,晉侯圍曹,門焉,多死。攻曹城門。曹人尸諸城上,磔晉死人於城。晉侯患之。聽輿人之誦,稱「舍於墓」。舍墓,謂將發也。師遷焉。曹人兇懼,遷至曹人墓也。兇,恐懼聲也。音吁勇反。為其所得者,棺而出之。因其兇也而攻之,遂入曹。
晉將朱齡石伐蜀賊譙縱,縱將譙道福重兵守涪。齡石師次平模,去成都二百餘里。縱遣將侯暉、譙詵屯平模,夾岸連城立柵。齡石謂裨將劉鍾曰:「天方暑熱,賊今固險,攻之難拔,衹困我師。吾欲蓄銳息兵,伺隙而進,卿以為何如?」鍾曰:「不然。前揚聲言大眾由內江,故譙道福不敢捨涪,今重軍逼之,出其不意,侯暉之徒已破膽矣。衹可因其兇懼而攻之,勢當必剋。剋平模之後,自可鼓行而前,成都必不能守。若緩兵相持,虛實相見,涪軍復來,難為敵也。進不能戰,退無所資,二萬餘人悉為蜀子虜耳。」從之。翌日,進攻皆剋,斬侯暉等,縱之城守相次瓦解。
推人事破災異
周武王伐紂,師至汜水牛頭山,風甚雷疾,鼓旗毀折,王之驂乘惶震而死。太公曰:「用兵者,順天之道未必吉,逆之不必凶,若失人事,則三軍敗亡。且天道鬼神,視之不見,聽之不聞,智將不法,而愚將拘之。若乃好賢而能用,舉事而得時,此則不看時日而事利,不假卜筮而事吉,不待禱祀而福從。」遂命驅之前進。周公曰:「今時逆太歲,龜灼告凶,卜筮不吉,星變為災,請還師。」太公怒曰:「今紂刳比干,囚箕子,以飛廉為政,伐之有何不可?枯草朽骨,安可知乎!」乃焚龜折蓍,援枹而鼓,率眾先涉河,武王從之,遂滅紂。
大唐武德中,淮南道行臺僕射輔公祏據丹陽反,遣趙郡王孝恭為行軍元帥討之。將發,與諸將宴集,命取水,忽變為血,在座者皆失色,孝恭舉止自若,徐諭之曰:「禍福無門,惟人所召。自顧無負於物,諸君何憂懼之深!公祏惡積禍盈,今承廟算以致討,中之血,乃公祏授首之徵。」遂盡歡而罷。時人服其識度而能安眾。竟平公祏焉。
散眾
後漢初,河南賊張步據齊地,漢將耿弇討敗之,步肉袒負斧鑕於軍門。鑕,鍖也。示必死。鑕,之日反。鍖,竹林反。弇傳步詣行在,而勒兵入據其城。樹十二郡旗鼓,弇凡平城陽、琅琊、高密、膠東、東萊、北海、齊、千乘、濟南、平原、泰山、臨淄。令步兵各以郡人詣旗下,眾尚十餘萬,輜重七千餘輛,皆罷遣歸鄉里。齊地悉平。
後魏末,河北賊葛榮為爾朱榮所擒,餘眾悉降。榮以賊徒既眾,若即分割,恐其疑懼,或更結聚,乃普告勒各從所樂,親屬相隨,任所居止。於是群情喜悅,登即四散,數十萬眾,一時散盡。待出百里之外,乃始分道押領,隨便安置,咸得其宜。擢其渠帥,量才受用,新附者咸安。時人服其處分機速。
孫子曰:「天者,陰陽、寒暑、時制也。」謂順天行誅,因陰陽四時剛柔之制。故司馬法曰:「冬、夏不興師,所以兼愛吾民。若細雨沐軍,臨機必有捷;迴風相觸,道還而無功。雲類群羊,必走之道;氣如驚鹿,必敗之勢;黑雲出壘,赤氣臨軍,皆敗之兆。若煙非煙,此慶雲也,必勝;若霧非霧,是泣軍也,必敗。」是知風雲之占,其來久矣。
風雲氣候雜占
語曰:「天時不如地利,地利不如人和。」故附於末篇。
太公曰:「凡興軍動眾陳兵,天必見其雲氣,示之以安危,故勝敗可逆知也。」其軍中有知曉時氣者,厚寵之,常令清朝若日午,察彼軍及我軍上氣色,皆須記之。若軍上氣不盛,加警備守,輒勿輕戰,戰則不足,守則有餘。察氣者,軍之大要,常令三五人參馬登高若臨下察之,進退以氣為候。
凡興兵動眾,忌大風雷,而陰不見日。
凡氣初出,如甑上氣,勃勃上積為霧,霧為陰,陰氣結為虹霓暈珥之屬。如不積不結,散漫一方,不能為災,必和。雜殺氣,森森然疾起,乃可論占,常以平旦下晡日出沒時候之,期內有風雨,災不成。或有黑氣如幢,出於營中,上黑下黃,敵欲來求戰,無誠實言,及九日內必覺,備之吉。或日月陰沉,無光不雨,或十日晝夜不見日月,名曰蒙日。久陰不雨,下謀上也。
凡敵上氣黃白潤澤者,將有威德;或軍上氣發,漸漸如雲,變作山形,將有深謀;或敵上氣黑中赤在前者,將精悍:皆不得擊。
凡氣上與天連,軍中將賢良。
凡氣如龍如虎,如火煙之形,或如火光之狀,或如山林,或如塵埃頭尖而卑,或氣黑如門上樓,皆猛將氣。
凡敵上氣青而疏散者,將怯弱。前大後小,將怯不明。
凡軍上氣渾渾圓長,赤氣在其中,或有氣如赤杵在黑雲中,皆有伏兵。或兩軍相當,赤氣在前後左右者,有伏兵。隨氣所在防之。或有雲絞絞綿綿,此以車騎為伏兵;或有雲如布席之狀,此以步卒為伏兵;或有雲如山岳,在外有伏兵。不可不審察也。
凡降人之氣,如人十十五五,皆叉手低頭,降之象。或有氣上黃下白,名曰喜氣,所臨之軍,欲求和退。若風不旁勃,旌旗暈暈順風而揚舉,或向敵終日,軍行有功,勝候也。
凡敵軍上氣如山隄上林木,不可與戰;在吾軍,大勝。或如火光,亦大勝。或敵上白氣坌沸如樓,緣以赤氣者,兵勁不可擊;在吾軍,必大勝。
或敵上氣黃白,厚潤而重者,勿與戰。
或遙視軍上雲如鬥雞,赤白相隨,在氣中,得天助,不可擊。兩軍相當,上有氣如蛇,舉頭向敵者,戰必勝。
凡軍營上有五色氣,上與天連,此應天之軍,不可擊。有赤黃氣干天,亦不可攻。或有雲如日月,而赤氣繞之,如日暈狀有光者,所見之地大勝,不可攻。敵上氣如虎狀,其軍不可攻。
若逆風來,應氣旁勃,牙旗折,陰不見日,旌旗激揚,敗候也。
若雲氣從敵所來,終日不止,吾軍不可出,出則不利。若風氣俱來,此為敗候,在急也。
凡敵上氣色如馬肝,如死灰,或類偃蓋,皆敗徵。或黑氣如壞山墮軍上者,軍必敗。或軍上氣昏發,連夜照人,則軍士散亂。
或軍上有氣,五色雜亂,東西南北不定者,其軍必敗。
或軍上有赤氣,炎炎降天,將死,眾亂。
或軍上有黑氣,如牛馬形,從氣霧中下,漸漸入軍,名曰天狗下食血,敗軍也。
或有雲氣蓋道,蒙蔽盡山,此敗候。
凡城中有白氣如旗者,不可攻。或有黃雲臨城,有大喜慶。或有青色如牛頭觸人者,城不可攻屠。或城中氣出東方,其色黃,此天鉞也,不可伐,伐者死。或城上氣如火煙,主人欲出戰;其氣無極者,不可攻。或氣如杵,從城中向外者,內兵突出,主人勝,不可攻。或城上有雲,分為兩彗狀者,攻不可得。凡攻城圍邑,過旬日不雷雨者,城有輔助,疾去之,勿攻也。此皆勝氣。
凡攻城圍邑,赤氣在城上,黃氣四面遶之,城中有大將死,城降。城上有赤氣如飛鳥,擊之,可破矣。或有氣出入者,人欲逃。或有氣如灰,氣出如覆其軍上者,士多病,城屠。或城上無雲氣,士卒散。或城營上有赤雲,狀如眾人頭,下多死喪,流血。攻城,有白氣繞城而入者,急攻可得。若有曲蛇從城外入城者,三日內城屠。此皆敗氣。
敵上有雲如車蓋,不可擊。若有雲如雙青蛇,雲去,可擊,大勝。
伏兵氣如幢節,在黑雲中轉高,銳不可擊。
城營上見有雲如雄雞,城必降。
邊城雲如蛟龍,所見處軍將失魄。敵上有雲,長如引素,如陣前銳,或白黑色,有謀;青色,有兵;赤色,有反;黃色,急去。
敵上有氣如牽牛,未可擊。有雲如坐人,赤色,所臨必有卒兵來至,驚恐,須臾而去。
凡占軍氣,與敵相對,將當訪軍中善相氣者,厚寵之,當令清朝若日中時,察彼軍及我軍上氣,皆紙筆錄記,上將軍,將軍察之。若我軍上氣不善,但警備鎮守,勿接戰。敵在東,日出時候之。在南,日中候之。在西,日入候之。在北,夜半候之。每庚子日及辰戌午未,登五丈高臺,去一里占,百人以上便有氣。
氣如塵埃,前卑後高者,將士精銳,不可擊。
氣如隄阪,前後摩地,避之勿擊。
見彼軍上氣如塵埃沸粉,其色黃白,如旗旛,暉暉然無風而動,將士勇猛,不可擊。我軍如此,亦不用戰。
對敵,或有氣來甚卑,不蔭覆人,上下掩搆蓋道者,大賊必至,食不及飽,嚴備之。
凡雲起,王相者吉,囚死者凶。有勝無,實勝虛,高勝下,澤勝枯,長勝短,厚勝薄。我軍在西,賊軍在東,西高東下,西厚東薄,西澤東枯,西長東短,則我軍勝也。他皆倣此。
兩軍相對,遙見軍上有氣,紛紛勃勃,如煙如塵,賊凶敗。
軍上下日無氣者,其軍必敗。若我軍無氣,將修德,撫士眾,存問寒暑,警誡固守。
有赤色氣如火,從天下入軍,軍亂,將死。有黑氣如牛、豬者,瓦解之氣,軍必敗。有白雲如瓜蔓連結,部隊相逐,須臾罷而復出,及至八九而不斷者,賊必至,嚴守之。
若兩氣蒙圍城有入處者,外兵當攻入;若有出者,內兵當突出。
凡氣安,即軍安也;氣動搖,則軍不安;氣四散去,軍破且敗。其氣如群羊,擊之,必大剋。
兩軍相當,有氣如飛鳥,徘徊在其城上,或來而高者,兵銳,不可擊。
兩軍相去十里內、三里外,軍上無氣,是死兵,擊之,必大勝也。
兩軍欲戰,視彼軍氣氛氳,如焚生草之煙者,初必精銳不可當,待其氣散擊之,必勝。其氣黑出如山帶黃,是謝氣,敵人自降。
軍敗之氣,如群鳥亂飛,疾伐之,必大勝。
氣乍明乍暗,皆有詐謀。氣過旬不散,城有大輔,即去之,勿攻。
凡敵上氣如雙蛇、飛鳥,如缺垣,如壞屋,如人無頭,如驚獐,如走鹿相逐,如雞相向,皆為敗軍殺將之氣。
敵上氣如囷倉,正白,見日益明者,將士猛銳,不可擊之。
敵上氣黑中有赤氣在前,精悍不可當。
敵上氣如轉蓬者,擊之立破。
天子雲,如千石倉,如高樓,如城門、華蓋,或赤黃,正四方。
遊兵氣,如彗雲掃除,或數百丈,萬萬無根本。
敗軍之氣,如破車,如人無足無臂。
若下輕其將,妖怪並作,眾口相惑,當修德審令,繕礪鋒甲,勤誠誓士,以避天怒。然後復擇吉日,祭牙旗,具太牢之饌,震鼓鐸之音,誠心啟請,以備天問,觀其祥應矣。
若人馬喜躍,旌旗皆前指,金鐸之聲揚以清,鞞鼓之音宛以鳴,此得神明之助,持以安眾心,乃可用矣。雖云用賢使能則不占而事利,令明法審則不筮而計成,封功賞勞則不禱而福從,共苦同甘則犯逆而功就,然而臨機制用,亦有此為助焉。
通典刑法典